许兆丰,男,1991年12月生,东至县第二中学高三(5)班学生,爱好文学写作,曾在《作文周刊》、《池州日报》等报刊发表文章,获得2008年、2009年池州市高中生作文竞赛一等奖。
这个冬天
一片雪花落下来,砸疼了这个冬天。
安静地立在窗前,窗外的白色一寸一寸地重叠、堆积。
冬把她的名片散发到了人间,而我却不敢接。我害怕,我一伸手,掌心的温度便消失殆尽;我害怕,我一伸手,纯洁便瞬间风化;我害怕,我一伸手,指尖就跳过了一个冬天。
我站着,站在白色的外围,我不敢进去,我不敢触摸这片白,记忆中最唯美的爱,如今却令我如此无奈。
我知道,冬天来了,春天就不会远了;春天不远了,黑色6月就近了。
我望着,睁大了眼睛,却被深深刺疼了。雪花在天边,兀自地舞蹈,然后轻轻地脚尖着地,然后柔柔地俯身,然后静静地睡下,然后……
忽然发觉手中的水杯已满是雾气,已看不清里面的世界。那无数的小水珠仿佛是散落一地的水晶,紧紧依偎着那还有余温的杯壁。它们或许在嬉笑,亦或许在挤暖,然而我,我却看不见里面了。轻轻地呷了一小口杯中的液体——不冷不热——淡淡的白开水,真的是白开水,我亲手倒的。倒的时候,热气腾腾,然后它就一直在我手中,依旧是白开水,它没有变,只是没有了热气,凉了。一股莫名的痛苦和心酸涌上了心头。我铺开一掌的忧伤,一遍一遍洗涤,可依旧是忧伤,只是多了两个字——明媚。
我无奈。我猛地饮尽杯中早已冰冷的水,却没有丝毫的凉意,只是心中像是插入了一把冰剑,一点一点噬尽我的心火、噬尽我血液的温度。
雪在飘,一寸一寸地重叠、堆积。
我忽然很想留住这冬天,因为我需要时间,我需要足够的时光去弥补曾经,然后向象牙塔进发。
我转身,提起开水瓶,然后让开水升腾着烟雾流进我的杯中。
满杯的热气,我倒掉了半杯,因为那倒去的一半,是剩下的一半的眼泪。我明白,它们不需要眼泪。
我飞快地跑出屋外,伸直双臂,我要让雪住进我的杯中,化为那片升腾的热气。
雪,真的来了,或许它们也很冷。它们一朵一朵地落下,触水的一瞬间激起一圈小小的波浪,然后便不见了。我欣喜地笑了,因为我看见一股热气涌起,雪花,我留住了。我急忙盖上杯盖——这个冬天,住在我的水杯里了。
我欣喜地望着这些纷飞的白。
3分30秒之后,我低下头,揭开杯盖,杯中是一片淡淡的水,冷水。
我的眼睛湿润了。
冬天来了,又在离开,我留不住。
将杯身向下倾斜15°,看着最细的线条滑落,悠长,我明白,那是时光,它在流淌……
零岁
我想,我是有零岁的。尽管,人们都说从娘胎里爬出来就是一岁了。
零岁,我能做些什么?
零岁,我能做很多——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零岁,我会呼吸,我会自由自在地、安静地呼吸。我的呼吸,仅仅只为了生命,没有任何杂念。躺在一米长的婴儿床上,纯净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其实是看不见的,我只有零岁。我觉得这样更好,呼出CO2,吸进O2,只是为了生命体能够正常地生存,说大了,也只是为了维护地球上的碳氧平衡。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为自己而呼吸。
零岁,我会哭,我会肆无忌惮厚着脸皮大哭。不管有多少抱怨声,不管打扰了多少人休息,我都会哭,使劲地哭。幸运的是,没有人会骂我,也没有人会嘲笑我——如果有,我也不知道。那连绵不断的哭泣声,对我来说,就是我美妙的歌声——谁能没收我歌唱的权利?所以,零岁,我会哭,我会开开心心、酣畅淋漓地哭。饿了,我哭;渴了,我哭;疼了,我哭;高兴了,我还哭——我只为自己而哭。
零岁,我会睡觉,一天到晚不停地、加班加点地睡。我乐意别人叫我“懒猪”——在我看来,这是最高的荣誉了。我睡着,沉浸在自己幼稚的梦里。在那个梦里,石头会追我,我会欺负蚂蚁,蚂蚁被逼急了会跳墙……多么开心的梦啊。零岁,睡觉,然后做一个可爱的梦,然后继续睡。
……
如今,18岁了。
18岁,我还会呼吸,只是多了喘气声、多了叹息声、多了抱怨声。
18岁,我还会哭,只是偷偷地哭、暗暗地哭、悄悄地哭。
18岁,我还会睡觉,只是梦到了x2+y2=1、梦到了DNA连接酶、梦到了ABC。
……
18岁,我遗落了什么?是遗落了我的零岁,还是遗落了我的天性?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零岁,我用我的18岁为你举行葬礼,你在天堂可安好?
你何时投胎转世,还是你选择永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