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巴黎圣母院》里的事与愿违

    故事的起源始于一个希腊词语——ΑΝΑГКН（命运）。历经风雨的，黑黝黝的凹陷在石头里的词语，蕴藏着人生宿命以及悲惨的意义，深深地触动了作者雨果。
    关于《巴黎圣母院》，人们给予的定义是“善与恶的力量”、“有关命运的巨著”。然而，善恶的划分从来都是人们内心的评判，利于大家的称为“善”，弊于大家的称为“恶”，由世人的口水堆砌出的天平，充其量是风中的傀儡，书中的人物是一块又一块的石头，勇猛的石头冲向世俗，终不能拆毁偏见。
    但在每一次的撞击中，每个人都诠释了不一样的生命，不一样的“事与愿违”。
    主教代理克洛德为了给弟弟约翰积一份阴德而领养卡西莫多，他期盼约翰少年长成能平安守己，没想到弟弟成了一位爱钱如命的反基督学生；卡西莫多期盼拯救爱斯梅拉达，却阴差阳错地大开杀戒，使得前来营救女郎的丐帮死伤惨重；古杜勒修女希冀埃及女人不得好死，结果诅咒辱骂了数年的爱斯梅拉达竟是自己的女儿；格兰古瓦认为教师克洛德能保女郎平安，却是以另一种方式将她推向深渊……
    夹杂在文字里的期盼与失意，一次又一次的事与愿违称为“命运”。善与恶，美与丑，追求与毁灭，石头抛进风中，与无形的手作激烈的抗争，表现为著作里的每一种对比。
    克洛德博学多识，却变态地想要得到爱斯梅拉达；卡西莫多外表丑陋，饱受流言，对大钟的依恋和对女郎的爱让他拾起了狠毒的武器，他的性格既希冀众人的追捧，又厌恶世人的诅咒；爱斯梅拉达美艳善良、圣洁纯真，却对爱情愚昧至及，直至生命终结。
    受传统小说的影响，我以为主教代理会违反世俗救出爱斯梅拉达，可将埃及女郎救进圣母院的却是卡西莫多；我以为爱斯梅拉达会最终爱上卡西莫多，以此形成强烈对比来满足她的设定，可作者给予她的结局却是因为对爱情的盲目信任而失去生命的光彩。
    诚然，《巴黎圣母院》里不缺乏强烈的对比与反抗，却没有传统小说的俗套。
    哈特费尔德曾写道：“我们在时间之中彷徨，从宇宙诞生直到死亡的时间里，所以我们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只是风。”书中的每个人物生得平庸或惊艳，活得无知或智慧，终以死亡面对大地。其实，雨果对每个人死亡的描写才是他最想表达的。
    人们常说“造化弄人”、“命运无情”，之所以“弄人与无情”，是因为命运轨道偏离了原本的方向，自己的希冀无法触摸，不安却悄然而至。但人性的期盼只是生命微小的一部分，万物自有规律。古时先哲曾说“性格决定命运”，每个人都是残缺的灵魂，有充盈的地方就有缺失的色彩。“罪恶的极端是狂喜”，就如书里的卡西莫多，他最终丢弃了一切，杀害了一直服从的主教代理，违背了人们遵守的纲常伦理，为了心中的爱斯梅拉达，他甘愿拾起武器，做一个颠覆的人。卡西莫多其实并不善良。
    然而生命一去杳然，再也无须前思后想，一切岂非已然过往。
    一部巨著，几种性格，多种命运，几千种解读。万事万物皆平衡，生命终点是虚无。就像海浪，浪花袭卷盐分，高高抛起又落下，接着是平静，隐着气息的神秘平静。
    《巴黎圣母院》里的事与愿违，也暗寓着每个人的命运与性格，人类前仆后继地妄图抓住风，终将在某一时刻归为沉寂。而作品诞生于1831年，背景却落脚于15世纪路易十一的统治时期。
    雨果给予爱斯梅拉达这样的结局，并不意外，生命的终结并不是全部的结束，她代表的是自由与爱情的石头。
    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