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东睿,男,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生人。自幼喜爱文学,在《江淮晨报》、《黄山日报》、《黄山晨刊》、歙县《紫阳》杂志、歙县第二中学《新洲》杂志发表作品十来篇。喜读文史哲书籍,爱写探究型文字。
人类社会自有它的生存法则,从不同的角度看,会有不同的结论。正史野史,传奇演义,影视画面,众多的人物,纷纭的情节,我们阅读、品味、感叹,那些在历史的苦难中可以撑起一方天空的人们,足以令我们仰视,亦如天空般高远。
桃园击鼓含笑中
公元前3世纪的某一天,涿县一个树下聚集着一群孩子,树冠硕大,树叶丰茂,孩童们纷纷猜测它像什么,有说像蘑菇,有说像油布伞,此时,一个孩子语出惊人:“吾乃天子,当乘此车盖。”
这个孩子,就是后来的蜀国国君刘备。
刘备,字玄德,汉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刘胜后代太多,传至孙一代后不仕,故刘备祖辈靠织席贩履度日。少年的心愿不甘平凡度过一生,黄巾之乱爆发,契机来临;桃园结义,刘备、关羽、张飞许下“上报国家,下安黎民,外诛强敌,内惩国贼;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豪情誓言。之后,张飞变卖家产,为 刘备招兵,共赴前线镇压叛军。
十几年、二十几年的颠沛流离:怒鞭都邮失去官职,得徐州,失徐州,投吕布,进而投曹操,而后投袁绍,最终投刘表。
荆州,一个美丽的地方,投靠别人半辈子的刘备终于在那里站稳脚跟:他三顾茅庐,请诸葛孔明出山;他以少胜多,力拒曹军;他爱民如子,休养生息……如此这般,终成大业。
记得1994版《三国演义》中那个哭哭啼啼泪花灿烂的刘玄德,亦记得《新三国》中面目僵硬疑似“面瘫”的刘皇叔。当然,刘备不是妇人之仁,他其实是一代枭雄,一个天生的野心家;他的眼睛不是“喷泉”,那是他在乱世生存的一片“面纱”。大伙都趣谈张飞怒鞭都邮,但其实,历史上的这一顿鞭子是刘备打的;人们都称赞诸葛亮奇谋火烧新野,但又有多少人知道这是刘备的作品。
随着荆州被夺,关、张先后逝去,紧接着由刘备一方发起的夷陵之战爆发——三国时期的战争似乎总有着一条定律,总是以发起者的失败而告终:官渡之战袁绍败,赤壁之战曹操败,夷陵之战刘备败。战败,消耗的不仅是蜀国的国力,还有刘备的生命之光。
动画版《三国》带给我的并没有什么印象极深的地方,有一幕颇特别:白帝城的黄昏,依旧是桃林,面容愁倦的刘备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近,傲首击鼓,回味一生:艰难,绝望,落泪,希望,他一直挺到现在,终于,他摔倒在地,无力而颓丧,老泪纵横……
刘备去了,即将离开,仍不失谨慎,以托孤为借口来检验诸葛亮的忠心。当然,所托者没有让他失望……
人生能有几回搏,既拼过,不悔过;百年光阴,何去何从?
桃园击鼓含笑中,夕阳尽,人已逝,历史的天空闪烁几颗星,人间一股英雄气在纵横驰骋。
可悲可泣叹鲁肃
读《三国演义》,人们对鲁肃的印象谈不上好,一副懦弱、妥协、胆小怕事的形象,实在要找优点,恐怕也只有忠厚老实了。可偏偏西方有这样的说法:老实是无能的代名词。如此看来,鲁肃当真是迂腐无用一无是处了。
可是《三国志·鲁肃传》中的记载是这样的:“鲁肃,字子敬,体貌魁奇,少有壮节,好为奇计,性好施与。”大约说鲁肃身长八尺有余(1.85米以上),形象不错。年少善奇谋,精于决断,仁义好施,乡中尽呼其为“奇男子”。我们把精于决断先放在后面,说说性好施与吧,鲁肃的家中十分富有,却“不治家事”,而是“大散财货”接济穷人、资助英雄。周瑜任居巢县长时,曾向鲁肃借军粮,时鲁肃家中有两囷粮食,每囷约3000石,鲁肃便随便指了一囷送给周瑜了,这便是体现鲁肃气魄胸襟的“指囷相赠”,从此,鲁肃、周瑜成为挚友。
鲁肃颇具胆识,武艺也不错。战火蔓延到他家乡时,他当机立断,召集了全乡数千名壮丁,保护所有的老幼妇孺转移,他带勇士断后。乱军冲来,鲁肃当即搭弓射箭,每一矢都射透敌人盾牌,敌军胆寒。可见,鲁肃并非文弱书生,更非胆小、懦弱。他是一位真正的勇士。
鲁肃安顿好家乡亲朋之后,只身一人前往江东,得周瑜推荐,孙权接见了他,很得信任。孙权问其对天下形势的见解,有了合榻对饮的密谈。
时天下混乱,吕布、袁术、公孙瓒已亡,但仍有河北袁绍、河南曹操、西凉马腾、荆州刘表、益州刘璋、汉中张鲁、东吴孙权、苍梧吴巨等诸多乱世枭雄,再加上一个潜伏中的刘备,一般人很难看清天下形势,但鲁肃出口成章,韬略满怀:“……肃窃料之,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为将军计,惟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剿除黄祖,进伐刘表,竟长江所及,据而有之,然后建号帝王以图天下,此高帝之业也。”刘表死,肃进曰:“夫荆楚与国邻接,水流顺北,外带江汉,内阻山陵。有金城之固,沃野万里,士民殷富,若据而有之,此帝王之资也。”
此乃“东吴版”或“鲁肃版”的《隆中对》,却比诸葛亮早了整整七年。七年是什么概念?七年前,诸侯混战形势未了;七年后,袁绍败亡,刘表衰落,吴巨不济,天下形势逐渐明了。可以说,诸葛亮只是对当时局势做了正确判断,而鲁肃则首次提出了天下三分的创新性理论,眼光之准,策略之精,实在令人喝彩。
再说“单刀赴会”一节,人们只记得关羽挟持鲁肃,洒脱自如的帅气模样,但事实是:鲁肃拿刀参加了宴会,并步步进逼,使不可一世的关老爷最终妥协……此乃史实,令人难以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既然鲁肃如此有为,而小说中的形象为何如此不堪呢?
这是一种艺术性的需要。
我们知道,《三国演义》是一部以刘蜀为正统的小说,在描绘人物时,必须充分拔高刘方人物形象,而强化某些人物,则相应地会贬低其他人物,凸显主角的完美。而鲁肃,就很不幸地成为了那个糟糕的陪衬者。
综观整部《三国演义》,我觉得鲁肃的作用基本只有下面四点:一、诸葛亮的陪衬;二、关羽的陪衬;三、周瑜的陪衬;四、借荆州的傻子。
这就是鲁肃在小说中为东吴所作的“贡献”,实在可悲可泣。
说起罗贯中制造的“历史冤案”,我就很愤懑,单单东吴方面,就有“周瑜冤”、“鲁肃冤”、“蒋干冤”。周瑜风流倜傥,胸襟似海,宽厚温和,一代儒将,却被刻画成一个小肚鸡肠、心狠手辣的伪君子;蒋干,高大俊朗,江浙名士,狡辩天下,学富五车,却成为矮小丑陋、无德无才的可笑形象,成为历史的丑角,一直被人讽喻。
不知道还要过多久,历史才能还他们清白?不过,2010年全国高考文综卷大题考了鲁肃和诸葛亮对战略形势分析的异同以及对未来的影响,让我多少有些欣慰,史学界还是未受俗界影响,看得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