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青春的路 头 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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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期  总第总第58期期  2011年05月13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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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 发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王聪 发布日期:2011-05-13 10:00:40

        在家里替母亲择白头发时,发觉她的发层好薄好薄,愈看愈觉得稀疏。心中不免生出些许悲哀。要知道, 当年这后面是一条乌黑的长辫。
        小时候对母亲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条发辫,上学之初,需母亲载着我去学校。坐在后座上,眼前是母亲的辫子,它永远是垂下、贴在后背上,不会随风飘扬。但它吸引了我十足的好奇心。于是,总忍不住要握上一握、轻轻扯上一扯。这时,母亲就会回头对我笑一下,接着给我唱欢快的歌。母亲的嗓子很好,据说从前是校合唱队的领唱,还得过奖哩。依稀记得好像曾经看到过她小时候唱歌的照片,那个时候,母亲梳的是两根小辫子。每日上学的路上,母亲的发辫和那些歌,让我的眼睛和耳朵里纯净如叮咚的泉水,没有一丝喧杂的气息。
        有时候,母亲会将头发放下来,披散到肩上。那时母亲的秀发如黑珍珠流成的瀑布,即便到现在,只要一想到,仍会倾泻到心头,然而并不湍急,缓轻如溪。那个年纪的我并不乖巧,乖张或许更贴切些。经常的场景里,家长带着衣服被扯破或者玩具被弄坏的哭哭啼啼的孩子,气势汹汹地向父亲告状,年轻的父亲每次脸都通红,像喝醉酒一样——不,喝醉的时候下手更重,接下来的场景里是父亲在我身上挥竹竿,我嚎啕大哭。父亲打累了,坐在一旁抽烟,母亲这时就端过一盆清水来,替我清洗脸上的泪渍。我呆呆地看着母亲的那一川“瀑布”,心情慢慢被熨平整,褶皱不生。
        记忆里,母亲长长的秀发更像是一弯摇篮、一袭暖袍,一股生生不息永不竭泽的温泉。
        然而母亲那一头秀美的长发并没有遗传给她的孩子。她的两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是短短的板寸。母亲经常摸着我刺手的头,说,你要是个女孩该有多好。
        而我心里惦记的却总是待会儿要和邻居小秃一起去踢球。即便到了后来年纪稍大时,头发也短期地留长过,但很快又回到从前。我从未打理过自己的头发,长了就剪,乱就乱着,自己看着顺眼就行,倒也省了买梳子的钱。总之,自己一直是个不修边幅之人。
        在母亲的记忆里,她的小儿子却是个完美几尽苛求的人。听母亲说,我小的时候穿衣服, 必须每个褶皱拉平整,皱一丝都不肯去上学。我感到十分惊奇,却又回想不起自己是如何改变,以至于和以前有如此大的反差。依然留着儿时如狗尾巴草般长短的板寸,无论从哪里, 都再也找不到从前的影子,就像被漏斗淘过,又经过细密的网格滤过一样。
        在我年纪稍大点时,母亲突然剪去了辫子。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母亲的齐耳短发时,心里那一瞬间的落空,感觉到脑袋里的某一部分记忆像母亲的头发一样,被一把无形的大剪刀剪掉。当我试着去接受母亲的新形象时,又被另一个变故打击得不知所措。
        这个变故不是突如其来,却让人招架不住。母亲的性情开始大变,一丁点小事都会让她暴躁不安,对我也愈发不如以前温柔了。这种转变至今仍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从那以后,我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对母亲言听计从,不敢再有丝毫乖戾的举动。从此以后,我上学的路上不再有歌声,因为我已经不需要被接送了。
        现在,当我问起那时性情大变是不是因为剪掉了辫子时,母亲笑着说,怎么可能呢。那个时候你已经长大了,而辫子却是我的累赘。我择取一根白发,握在手心里。
        到我上大学,母亲已经留了10年短发。我仍是一如既往地邋遢着。大学里年轻的女生多是有披肩长发的。而母亲在雨季年华时,面容也如她们一样俊美,秀发贴着脸颊而下,衬得人儿像一朵初开的莲花。曾经恋上这样一朵莲花。她梳的是一条马尾辫,偶尔也将头发解开放下。走路的时候,马尾左右前后摇摆着,轻灵而又愉悦。她的声音如梵阿铃上的歌声一样美。我不知道父亲当年对母亲是不是亦有同样的感觉(他们是同学)。牵着她温暖软润的手,心里真的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期望。我问过父亲,当年他是不是同样喜欢上母亲的长发?父亲只是淡淡地说,忘记了,也许是有的吧。
        母亲在我九岁时剪去长发的举动,是否也会引起父亲的感怀呢?我不相信,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面对对方如此大的变化会十分自然地过渡。想必父亲当时也是会有些不自在与落空的。我不知道,如果自己将来遇到了属于自己的“莲花”,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会不会如母亲一样剪去美却并不必须的修饰,去完成作为妻子的责任?如果会,我会继续爱她;如果不会,那将是我的成功。
        每年的这个时候,母亲都会在家里拆洗被褥、缝缝补补,等待儿子们的回归。她将自己的白发接连起来,牵成一段丝线,穿进狭小的针孔里,绣出密密的针脚,唯恐我们会迟归。我只想,拿我的10年光阴,去换回母亲的那条长辫和那些动听的谣曲;拿我的另外10年,去换回逝去的青葱岁月,以及父亲牵着母亲的手,走着的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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