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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13期 总第总第58期期 2025年01月08日 星期三
| 炊烟 |
|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刘方 发布日期：2025-01-08 11:36: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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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县桑营镇三店中学 刘方 炊烟是我儿时最熟悉的味道了。每每到了庄户人家该做饭的时间，家家户户房脊的烟筒里便冒出了袅袅烟雾，慢慢的整个村庄就被笼罩在烟雾中。
儿时的日子是被炊烟熏过的。娘会在一个晴好的天气里，头顶烈日，把做饭用的木柴、秸秆、枯草、树枝、树叶用杈子一遍一遍地翻晒着，把晒干的柴草再垛起来，上面用麦秸编成的笘子盖上。做饭用的柴草和油盐米面一样重要，没有柴草饭做不熟，那时每一家的院子里都堆着一垛柴草。
用来做饭的灶台是请村上最好的瓦匠砌的，不给工钱，那时也没有给工钱这个概念，庄户人会用几个白面饽饽做酬劳。灶台砌得不好，烟会憋在灶膛里不顺着烟道冒出，还会从灶口里反扑出来，缠绕在屋子里散步，把正在做饭的娘呛得满眼是泪。灶台连着炕，烟从灶膛里进到炕洞里，在炕洞里拐上几个弯，再从烟筒里冒出。冬天的热炕头是我儿时的乐园，夏天睡在上面却是煎熬。不管春夏秋冬，热炕头是娘用来治疗我们感冒的良药，我们姊妹中只要有感冒的，娘就会让我们躺在热炕上，上面再盖一床被子：“别说话，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了。”果真，一觉醒来，大汗淋漓，浑身却轻松了，感冒好了。不像现在感冒，又是吃药，又是打针，甚至还要去医院，兴师动众。小病，庄户人足不出户自己就看好了。
娘一边往灶膛里填着柴草，一边拉着风箱，手还不时地在围裙上擦拭着，从面盆里挖出一疙瘩面，或拍成饼子，或做成窝窝头，放进冒着热气的锅里。汗珠顺着娘的发梢流到脸颊上，又滴进面盆里，或是锅里，或是地上。炊烟不计较，家人不嫌弃，每一顿饭都加进了娘用自己的汗水和智慧做的佐料。
炊烟是我儿时最温暖的风景。背着书包下了学的我，在密密麻麻的房顶上寻着家的烟筒，那是娘的“消息树”，如果烟筒没有炊烟升起，是娘下地劳作还没有回家，烟筒有烟冒出，并且烟越来越粗，越来越大，我能想象的出，娘一边拉着风箱，一边往灶膛里填柴禾的情景。最喜欢邻村是在集市的这天了，这天娘一般不下地干活，因为要去赶集，回来的竹篮里放着新鲜蔬菜，还有几个小小的梨子、苹果、西红柿，这已经是我的最爱了。那时就盼着邻村开集市的这一天，人坐在教室里，心却飞到了娘赶集的竹篮里。
《小兵张嘎》是儿时最喜欢看的电影了，小孩子家不懂得是非香臭，不学嘎子如何机智打鬼子，而是学着嘎子在房顶上跑，给和自己有矛盾的小朋友家堵烟筒，往人家的烟筒里扔土块。
屋顶上的烟筒，有的是用砖块垒的，像座小碉堡，有的是烧制的，似花瓶，四周有镂空的花纹。乡下人讲究风水，房子盖得不能比左邻右舍的低，烟筒也不能让左邻右舍的压住。烟筒便一家比一家的高，风水我不懂，但烟筒高了好冒烟是真的。
有了烟筒就有了炊烟，就有了温馨和睦。从炊烟里也能辨出一个家庭的兴与衰。一天三顿烟筒里都冒着汹涌的炊烟的人家，一定是人口多，家底厚，衣食足。一天只冒一、两次或是根本就不冒烟的烟筒，一定是贫寒人家了。炊烟是面旗，只要这面旗还飘荡，就一定有人类的生存。
袅袅炊烟，是乡村最美的图画，儿时生活过的乡村，现在都用上了液化气。弟弟给娘也接上了液化气，娘不用，说拉了一辈子风箱习惯了，上了年纪，万一忘了关液化气阀门，那事情可就大了。任凭弟弟怎么说，娘依旧还是用柴草做饭。或许娘是真的担心安全问题，而我却觉得娘是在用那袅袅炊烟，召唤着远在他乡的儿子，好让她的儿子沿着升起的炊烟，回到生他养他的地方。
我凝神的眼睛里突然有了泪花，因为朦胧中我看到了远方升起的袅袅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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