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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8期 总第总第58期期 2023年07月03日 星期一
今日古诗词
| 夏天是穿裙子的季节呀 |
|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乔 璐 发布日期：2023-07-03 11:36: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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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 璐 第一次见到婆婆，58岁的她依然有力，挑着满满一担的葡萄，稳稳地从下坎走到上坎。她的脸泛着釉色，看到我忽然显出一些慌张，连忙放下担子，进屋换了一套淡紫色花衣服，五分袖七分裤，裸露出的胳膊腿，黑黑的。她拽了拽衣服，这才自然地冲我笑着，我那时虽然年轻不会识人，但她眼里，有着油画里的母亲悲悯温柔的神情，我不假思索地就认可了。在她低头殷勤地给我拿葡萄时，我清楚地看到她骨节突出的手指和黑色后脖下，一截白皙的皮肤。
婆婆领着我在家里各处转转，无不自豪地讲述她养大的三个孩子，亲自盖的三间房子。又说现在不愁吃穿，政府还扶持农民种经济作物，虽然打理葡萄异常辛苦，但是手里的确能有些现钱，操办婚礼肯定没有问题。一阵微风吹过，我的裙角在她的眼里一闪而过，我们会心地笑起来。
两年后，我的女儿出生了，依着女儿的口吻，我便称呼婆婆“奶奶”。为了我们的工作，婆婆来替我们带孩子，周一从乡下过来，周五下午回去，周而复始。我见婆婆从不穿裙子，便说：“奶奶呀，我给你买件裙子穿吧，你穿了肯定好看。”婆婆连连摆手说：“不要不要，浪费钱，我衣服够穿，而且我从没穿过裙子，下田干活，穿裙子不方便。”我见她的衣服都是化纤面料的，便又说：“奶奶，这个衣服穿得不如棉布的舒服，我给你换成棉的吧。”婆婆又说：“不要不要，浪费钱，下田干活出汗大，这样的衣服好洗，揉两下就干净了。”虽然后来我还是将婆婆的衣服换成棉的，但她只是偶尔穿，只要回去，必定换回原来的衣服。
转眼女儿长大了，婆婆最爱的事就是给女儿穿上花裙子，梳上小辫子，然后“闹门子”。在暑热消退的晚上，我们也会带着孩子散步，街道上不时有队伍跳广场舞，她们裙角飞扬，眉开眼笑。婆婆有时会拉着女儿的小手指指点点，昏黄的路灯温柔地照在婆婆的身上，我赫然发现，婆婆高高的个子、方正的脸庞、大大的眼睛、整齐的牙齿，实在是很耐看的长相，一点也不比跳舞的阿姨们差。于是我又动起了心思：“奶奶，奶奶，我给你买件裙子，你也来跳舞吧，肯定好看。”奶奶果然又拿下地干活来拒绝我。可不，这些年，农民种地不但不收农业税，近几年还开始有田亩补贴了，老两口是年岁渐长，干劲也见长。而且，每到周一，米呀油呀蔬菜的，不停地带给我们，很有成就感。
随着孩子上小学上中学，公公婆婆年龄越发大了，我们开始苦劝他们搬来和我们住一起，但他们总是不舍得放弃种田，因此每年都要为此争执，直到老家拆迁，他们才不得已搬过来。有时我看奶奶因为太闲在那摇着扇子发呆，便劝她：“奶奶呀，你看，你的田租给大农户统一耕种，田里收益更高了，大农户赚钱，你又得租金又得田亩补贴，农村发展更快了，这是三方受益的事呀！而且国家还给你们办了医疗保险、养老保险，这不正是神仙也不换的好日子吗！”婆婆笑着点头称是。我又说：“奶奶，现在不用下地干活了，我给你买件裙子穿吧！美美哒。”婆婆又害羞起来：“不要不要，这么大年龄了，穿裙子丑。”可我这次固执起来，一定要买，因为夏天，就是穿裙子的季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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