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源南山谷 乡间瓜事 灌木丛里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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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3期  总第总第58期期  2021年10月14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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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瓜事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吴 静 发布日期:2021-10-14 10:03:48

 □当涂县实验学校(北校区)   吴   静

  午后,乡间小院的大门是敞开的,一只家狗伏在葡萄架下,支棱着耳朵打着盹。翡翠般的藤蔓爬满院墙,微风拂过,空气里流淌着软软的绿意,丝瓜花正开得金黄灿烂。
  这是乡间最俗常平和的画面。
  丝瓜有旺盛的生命力。国学大师季羡林称赞丝瓜神奇,能够在沉默中创造生命的奇迹。在乡下,砖缝里,猪圈旁,一把瓜籽,一片土壤,丝瓜便蓬蓬勃勃,势不可当。那些无人问津的时光,它们满怀心事,各有打算。你饮雨水,我啜清露,当第一片蜗牛触角般翠绿的茎芽悄然而出,它毕生的攀爬也开始了,一边开花,一边结瓜,奔放恣意,生生不息。
  丝瓜,是瓜族的美人,绿萝裙,小黄花,细软蛮腰,盈手可握,纤巧的果低垂于藤蔓之下,长长短短,悠哉游哉,如白月光,一身沉静。画丝瓜,该用一颗禅心,深深浅浅,泼墨写意,末了,再横贯一笔。
  《诗经》云:“七月食瓜,八月断壶。”经历整整一个蝉声飞扬的夏,丝瓜的梦也次第清醒。炎炎烈日,胃口不佳,幸有菜蔬可亲。取二三根丝瓜,刮皮切段,植物油下锅,佐以红椒片、姜丝爆炒,加盐少许,一素到底,盛入莹白的瓷盘里,一眼望去,山水清明。
  “老大则如杵,经络缠纽如织成,经霜乃枯,涤釜器,故村人称为洗锅罗瓜……”《本草纲目》中对丝瓜络如是介绍。落了几场秋霜,丝瓜成熟,除去干瘪的果肉和饱满的子实,只留如网如织的经络,可洗碗涮锅,也可用来洗澡。
  老丝瓜柔软,却又强韧无比。大抵,人间草木,菜蔬瓜果,一旦经霜,便如涅槃重生,伪饰、浮华、虚妄统统褪去,变得简约、谦和,直至饱满丰盈。
  秋意浓,成熟的气息肆意弥漫,那是乡间最华丽的时光,如梵高的油画,温暖明亮,让人心安。秋阳里,大大小小的南瓜,端坐于屋檐之下,静若处子,矜持有加。
  齐白石老先生曾画过一幅《南瓜图》,寥寥数笔,自有意趣。小院之中,蜂蝶环绕,瓜藤盘桓缠绕,瓜叶翠绿肥厚,金黄的南瓜花,状若喇叭,或直立,或敧斜,清风徐来,花朵颤颤巍巍。三个圆滚滚的大南瓜,憨态可掬地坐在地下,天真浑朴。
  南瓜入画,也入烟火。家中来客,常做的甜点是蜜蒸南瓜,取半球形的南瓜去皮,一股脑儿装满百合、红枣、红豆、枸杞,大火蒸熟,再反扣于盘中,淋上透亮的桂花蜜,美味告成。
  亲友团坐,闲谈说笑,白底蓝印花桌布之上,一抹温暖的橘色,缭绕着平平仄仄的香气。取小勺先掏个小口儿,送入口中,随即,便惊喜不已,豆香、花香、瓜香在舌尖交融起舞,软糯绵甜,挥之不去。
  南瓜入菜,古人颇有讲究。清代美食家袁枚《随园食单》中介绍,“以南瓜肉拌蟹,颇奇。”金秋,蟹肉肥美,南瓜醇厚,两相拌食,口感丰富细腻,可佐以黄酒,美味加倍。
  清代王秉衡《重庆堂随笔》载:“于九、十月间收绝大南瓜,须极老经霜者,摘下就蒂开一窍,去瓢及子,以极好酱油灌入令满,将原蒂盖上封好,以草绳悬避雨户檐下,次年四、五月取出蒸食。”作者称南瓜可与金华火腿相媲美,其味美可见一斑。
  清早,在菜市巷口,常见有老农卖南瓜花,黄澄澄的,还沾着露水珠子,总会生出一种故友重逢的感动和温情。忆起儿时,母亲爱拿南瓜花蘸稀面粉油炸,绵软的花朵,经香油烹炸,酥脆得掉渣。童年清寒,母亲的妙手,让贫瘠的岁月开出朵朵鲜亮的花,在心底,永不凋零。
  无数个深夜,写稿乏了,抬眼,书桌之上,一枚椭圆的小黄南瓜静立,倦意遂遁去,只留清淡宁静,一片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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