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春蚕 | 上一版 下一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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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 |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佚名 发布日期:2021-05-26 12:44:02 |
□祁门县城北学校 谢培军 清明节前一天,学校组织党员去祁红乡舍会山老红军土佬墓,开展清明节祭奠革命先辈、传承红色基因的党史学习教育活动。
世兵曾经在祁红乡工作八年,祁红革命老区的一草一木,他都非常熟悉。我邀请他一同参加活动,为我们做一回导游。他虽工作繁忙,还是一口答应了。
早上七点半,我们在凤凰小区门口登上开往舍会山的中巴车。世兵一坐上车,就滔滔不绝地向大家讲述起祁红的风土人情、人文典故和革命故事。他风趣幽默的解说让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变得生动有趣,也让大家初步了解了土佬的传奇故事。
祁门县祁红乡是一块充满了神奇色彩的红色土地,一路上村村组组都刻有红色记忆,山山水水都印有红色足迹,红色故事就如一路上一簇簇的杜鹃花,一串串的紫藤花,处处绽放。
中巴车翻越了险峻的棕里岭,十点半终于抵达了舍会山。这个大山里的村庄只有十几户人家。村前,一条清澈的小溪,缓缓流淌。四周青山环绕,山上竹林茂密,山顶雾气缭绕。这个皖南山区的小村庄,在大山的怀抱里,显得宁静、安祥。当年皖南红军三年游击战争时期,皖赣特委就设在舍会山。村子后排靠近后山,有一座土木楼。第二次国共合作时,陈毅同志曾来到舍会山,在这座土木楼召开会议,就建立抗日统一战线作出部署。至今,下半截红土墙,上半截黑木楼的旧址,依然保存完好。
世兵说,土佬墓离舍会山村庄还有点路,沿着小溪边的机耕路徒步三公里左右,需半小时才能到达。大家沿着小溪逆流而上。小溪两岸时而是一块块绿色茶园,时而是长满春笋的竹林,时而是高大的芭蕉树。路边的山坡上,一簇簇鲜红的杜鹃花和一串串紫色藤花,点缀在新绿的树丛中,迎风绽放,摇曳生姿。
我行走在泥泞的机耕路上,看着一路风景,心里想着:土佬为什么安葬在离村庄这么远的地方?
大约徒步半小时,终于到达土佬墓,沿着茶园中的水泥路阶梯而上,来到土佬墓前的小广场。广场边上立着几块记载了土佬故事的宣传牌,左侧的茶园地边立着一排八个立体大字:红军精神永放光芒。土佬墓前立有一石碑,石碑边摆放着许多鲜花和花篮。此时,有一位老人正在祭拜,他从竹篮里取出鸡蛋、糕点、蒿馃等祭品。经世兵介绍,这位老人正是土佬的后人,名叫汪祖顺。他戴着一顶黑色呢子帽,穿着一件褪了色的灰色棉布夹克,腰间系着弯刀,脚上穿着深筒雨靴,是和路边茶园里采茶人一样普通的村民。
我用祁门话与他聊了起来。他解下腰间的弯刀和刀鞘,拍拍衣裤上的泥土,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安祥的微笑。他说他是1939年出生的,现已83岁了,没读过书,不识字,因劳动时左脚受伤残疾,一直居住在舍会山,务农,自食其力。我向他问起小时候的一些记忆时,他述说了有关他父亲土佬的许多事情,谈到了土佬参加红军、筹集粮食、割股藏信、智藏枪支等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1932年春,土佬受红军地下党组织负责人谢则才指引,秘密地参加了红军,担任皖赣边界四县(安徽祁门、休宁和江西浮梁、婺源)地下交通员。1934年10月,土佬由肖龙开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同时在舍会山成立第一个党支部,土佬任党小组长,并担任红军交通员,为部队当向导、送情报、筹粮购物。因其为人纯朴憨厚,穿着与农人无异,说当地土语,红军指战员亲昵地称其“土佬”。
有一次,土佬送一份重要情报,不巧遇到敌人清山。他寻遍全身也没有找到能藏情报的地方。他毅然将蜡封的情报从芦管中取出,绾起裤管,解开绑带,用锋利的草刀在腿肚子上兀地划开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他忍受剧痛,将蜡封的情报细管嵌入血乎乎的肉中,趁夜色躲避敌人的搜查,圆满完成了任务。
1936年5月,皖赣特委副书记李步新在一场激战中受伤,无法行走,隐蔽在一个山洞里。土佬找到李步新同志,二话没说,背起他就走。土佬冒着生命危险,翻山越岭,绕过敌人的明岗暗哨,历尽艰辛,跋涉了一百余里,终于安全到达舍会山。
当我问起土佬为什么安葬在此处时,汪祖顺用手指着左侧的山头说,当年国民党焚烧了他们的房屋,悬赏一千大洋,要土佬人头。他们一家只好躲到这座山头搭建草棚居住下来,继续为红军游击队送情报,筹粮食。他又指着土佬墓前方的高山说,翻过这座山,步行二十里就是江西瑶里,土佬经常往返于瑶里与舍会山之间执行任务。
解放后,土佬先后任棕姚乡党支部书记、祁红人民公社副主任、双平区副区长等职。六十年代,年已花甲的土佬仍回到舍会山,自告奋勇承担皖赣交界的防空任务。在安平山搭棚放哨,夜里防空,白天种地,并将收获的粮菜资助当地乡亲百姓。他一直过着普普通通的百姓生活,从未向国家提出特殊的照顾和要求。他的儿子都是普通的农民,现在两个大儿子已去世。
一生传奇的土佬,始终保持淳朴憨厚的本色。唯一让我感到他的“奢侈”的有这样一件事,为了让土佬能与上级保持联系,时刻做好防空工作,祁门、江西两地政府专门为他的防空放哨棚拉起电话线,安装了两部电话机。他坚守防空放哨棚到1973年4月病逝。
土佬去世,也正是紫藤花开的时节。祁门和江西两地政府为他在祁门县城举办了追悼会,上千群众自发为他送行。曾经担任皖赣特委副书记的李步新回忆皖浙赣边区三年游击战争时,深情地说:“正是我们依靠党,依靠千千万万的人民群众,战胜了种种困难,才取得了皖浙赣边区游击战争的最后胜利。我们和皖浙赣人民在艰苦岁月里结下的深厚战友之情,将永远记在我心中。”
汪祖顺老人回忆说,上级政府为筹办土佬的追悼会,拨用资金一千元,以县级最高级别筹办,但只花了三百,余额全部返还了政府。
听了土佬的这些传奇故事,我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立于墓前,鞠躬默哀。我仿佛读懂了土佬的心思,土佬墓选择远离村庄的大山里,已不足为奇。我也仿佛领悟了土佬精神,一位普通的老红军战士的本色,他坚定的信仰,顽强的意志,不怕死的斗争精神,一生始终保持朴实无华的革命本色。
回程路上,细雨迷蒙,一串串紫藤花,朴素而高贵,灿若云霞,点缀于青山绿林间,默默绽放于四月的皖赣边区的大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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