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一月》是铜陵市第一中学学生自主创办并独立运营的校报,以“尊重事实,传播理想,开启民智”为宗旨,本着“独立,理性,客观,公正”的原则,坚持做“梦想践行者,时代弄潮儿”,立足校园,放眼世界,与全校师生一起向梦想致敬。
《一中一月》于2013年4月发行第一期,每期刊行4000份以上,迄今已刊行54期。同时,每年面向全市初中毕业生、该校在校生、友好学校等,发行周年纪念刊,每年约一万册以上,其中七周年纪念刊于2020年6月发行1.6万册。报纸主要实行定点投放,每期报纸向校内班级定点投放,并在校外设置社会取阅点23个,同时邮寄到省内外各高校铜陵一中校友手中。自成立以来,团队先后推出了QQ空间、腾讯微博、新浪微博、微信公众账号等新媒体,并计划近期开通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帐号,以扩大影响。
《一中一月》每一期都倾注了所有团队成员的情感、精力、时间和创意,记载了一中学生的学习、成长及校园生活等方面的精彩瞬间,是该校校园文化建设与传承的弥足珍贵的部分。
南 北
□高二(8)班 李心悦
不管过了多久,我仍想念那座供养我长大的南方小城。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当时习以为常的人和事,都是那座小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停留在那座小城的爷爷,便是故乡。
那座南方小城——青阳,总是有着柔软的阳光,梧桐树枝繁叶茂,是小时候的我最喜欢的地方,因为那里有爷爷、奶奶。
在那里的每一个早晨,都是被喷香的馄饨勾着鼻子叫醒的。街边的小巷里有一家馄饨铺子,里边的馄饨是我的最爱。每个清晨,爷爷总会买上一碗馄饨带回家当做我的早饭。我俩坐在茶几和沙发间的小板凳上,身躯高大的爷爷与小板凳怎么看也不协调,面前小小的电视机里放着体育赛事。爷爷吃着馍馍,我品着馄饨,眼睛却都直愣愣地盯着电视机里的赛况,一个早上好像有无尽的时间可以去消磨。那时候,日子过得很慢,都不用去挽留,它便会稳稳当当地停在你面前,与你拥个满怀。
饭后,爷爷便会走进书房,拿出一张看过的旧报纸,开始在报纸上写毛笔字,我便端个小椅子坐在旁边,看着毛笔的柔软弧度下生出的规整秀丽的行楷。突然想起前几日奶奶说:“你爷爷可是北京师范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因为年纪小,对位置没有概念,便突发奇想道:“爷爷,北京师范大学在哪里?离这里远不远?”爷爷答道:“在北京呢,在咱们中国地图的北边,我们在南边。”我追问道:“爷爷,你为啥不留在那呢?”记忆中,阳光铺洒在微微卷曲的报纸上,爷爷笑着回答,那句话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我到了上学的年纪,便回到了爸爸、妈妈工作的地方,这座比青阳稍北边的小城——铜陵。后来数年没有再去青阳。
又过了几年,爷爷、奶奶也到了铜陵。爷爷从青阳北上,又从北京回到青阳,这么多年之后,再由青阳稍微往北挪动了一点,与我们定居在同一个城市。
那属于故乡的记忆好像又回来了。爷爷总是与我说着他年轻时在青阳当教师的经历,奶奶便在一旁打趣道:“老头子,这个故事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都会背了。”爷爷却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地说。我们仍是坐在茶几与沙发中间的小板凳上一起吃早饭,一起看体育频道,只是在站起来时,爷爷略显吃力,需要将手撑在膝盖上,小腿与胳膊颤抖着发力才能勉强站起来。我们没有生活在一起的这几年,爷爷好像老得格外快。我讶异地发现,爷爷坐在小板凳上竟没有违和感。我才明白,原来不是时间走得慢,而是老人家的日子格外长,一天都是慢慢悠悠的。
人间四季又转了好几轮,我们还是在一起。可2018年的暑假,爷爷被查出患了癌症,而我即将在2019年参加中考。就好像是时间的齿轮才开始转动,爷爷的日子向后倒退,而我的日子正以飞矢之速前进,两者永无交点。在这段时间里,爷爷渐渐消瘦,每一次的见面都好像是在宣告着我至亲之人的生命倒计时。
2019年中考过后,我到爷爷的病房,说:“爷爷,我想像你一样,我想选文科。”似是勾起了爷爷在北京上学的经历,爷爷攥着我的手说:“好,文科好,你学什么都能学好。”我又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迟迟不得答案的问题,便问:“爷爷,在北京上学不好吗?为什么那么远还要回来。”爷爷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望着病床,望着不可见的过去,说:“当时想家了,就回来了。”
去年9月的一天,爷爷去世了,却没能有一场大雪,也没有一颗星星坠落。
妈妈说,爷爷在得知自己患癌症的那一天,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可那“道”,可能需要我花一辈子的时间才能弄明白。
我问妈妈:“爷爷当时为什么不留在北京?”
妈妈回答说:“我小时候也问过你爷爷同样的问题,他说‘你奶奶还在青阳呢,我怎么能走,再说了,我不回来,哪有你呀’。”
我尝试着回到青阳去寻找爷爷的痕迹,寻找我们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城市那么大,人来人往,周围密密麻麻的面孔模糊不清,我却总也找不到想见的那一个,只能在经过我们以前住的房子时苍白地提一句:“我们以前住在这里的。”奶奶说:“对,就是这里。”接下来呢,还记得多少?
想起小时候喜欢用很盛大的词,连许诺都会不自觉地带上很多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长大了以后才发现,我只能说我,“我会永远想念你”。
我常常在地图上描摹从青阳到北京,从北京到青阳,从青阳到铜陵,从铜陵回到青阳的路线,想象着爷爷南北间的往返,会是怎样的期待与归心似箭。
关于爷爷,关于故乡,我好像只是做了一个长达万里的梦,却没能在醒来以后记住,那悠长的时光,柔软而惬意的阳光,小巷里飘香的馄饨,爷爷书桌上的墨香,全都化为了零零碎碎的片段,我尽力去回想、尽力去挽回,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怎么也留不住了。
爷爷又重新回到了南边——那座小城。
所有的北方,都是匆匆经过的驿站,只有南方,才是爷爷真正的家,永远的家,兜兜转转,总会回到这里。
爷爷已经回家了,回到那山清水秀的南边小城。
而我,将要踏上离家的路了,但我也会像爷爷一样,永远眷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浅谈“意境说”
□高一(9)班 蒋孟文
“意境说”顾名思义,与各位的语文课老师口口声声说的“意境”脱不开干系,追根溯源,这东西反倒不是大唐的产物,而是源自于两千多年前那场激烈的思想交锋……
在这芸芸众生之中,诸子百家之间,有一人追求逍遥自由、追求“天人合一”,没错,就是那只蝴蝶。庄子很讲求心境,以至于提出“虚静”“心斋”等等很超前的思想。笔者愚钝,并无什么高深的见解,只对“以物浑化”为基础稍作解释:物自然是外物,我便是自我,稍加剖析,物即是实,我即是虚,心之所向即是物之所在,主观的世界与客观实际的融合,读者可大体理解为“物我合一”。
跃过千年时光,转眼来到唐代,王昌龄将“意境”一词提出,他说“诗有三境”,其一为山水田园诗中的“物境”,其二为抒情诗中的“情境”,其三是“物境”与“情境”融为一体,即构成“意境”。“诗三境”的说法无疑是“意境说”的一大飞跃性进程,它突破于冥想的桎梏,与文学生活开始结合。此外,刘禹锡对“意境”做了一个权威的规定,即“境生于象外”,在他看来,意境不仅是一种象,也是在时空两个维度趋向无限的象。听起来不免觉得云里雾里,说得通俗好理解一点就是“意境给你的想象时空是无限的”。依旧是大唐,僧皎然提出“取境”说,认为诗歌意境的“取境界最为上”。你还别说,这千古第一诗僧的话可真有玄妙,以至后人的见解大多有他这一点。《人间词话》云:“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成名句。”
《文学雕龙》作者刘勰认为构思规律之奥妙在于“神与物游”,这并非什么心神荡漾般的描述,此处是指心神同实际结合,如鱼得水,相融自得。换今天的专业术语来讲,就是“借景抒情”“情景交融”,按照鲁迅先生的说法便是“这世上本没有意境,写着写着,便也写出了意境(大雾)”。由此,他从“意境”突破“象”中找到了新价值。
在说王国维之前,先提一下钟嵘,这个人大家十有八九没听过,但说起一个语文上带用的术语,你们便一定会咬牙切齿。“文已尽而意无穷”就是这个人让我们语文上常丢分(不是)。意思同字面一样,因为描述的意境高远,会给人以无尽的遐想,话虽然说完,但表达的意思却是不能道尽的。
好了,终于来到大清,王国维创立于意境说美学体系,并在其著作《人间词话》中将意境作为划分,分为“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有我之境”是“以我观物,故物皆我之色彩”,这之中不免有主观唯心主义,“因我,而世界有我之色彩”;而“无我之境”则是“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强调于以物的视角去观察,力求物我合一。笔者在这里参阅许多资料,稍加将两者区别列举出来,稍有谬误,敬请指正。其一,“有我之境”是“于由动之静得之”,“无我之境”则是“惟于静中得之”;其二,前者为壮美的主观诗,诸如“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后者为优美的客观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其三,前者写者为多,后者只限于豪杰之士。这里仅对其二稍加解释,王国维思想吸收于康德、叔本华的理论成果,而建立于他的壮美观,此壮美并非带有宏伟、崇高、阳刚意义的美,而是与一种阴柔的“优美”倒颠,壮美的定义则是:若此物大不利于吾人,而吾人生活意志为之破裂,因之意志遁去,而知力得为独立之作用,以深观其用。
至此,王国维的“有我无我境”将“意境说”的发展引向一个新的高度。
说说我个人的看法(也是一些“大家”的看法)。
意境不等同于“意”+“境”,而是“意”与“境”相谐,衍生出“景外之景”“象外之象”“韵外之韵”。
王国维曾说:“一切景语皆情语也。”意境不是貌合神离,而是水乳交融,景中有情,情中有景,从来不是独立存在,总结起来就是“意足境完,情景交融”。但光说“意足境完”不负荒唐,这不和“言有尽而意无穷”冲突吗?所以意境又是“虚实相生,言在意外”的,看哪个大作家写文章不是留下一大片空白任读者去揣摩,写得满满的无疑是败笔。
说了这么多,那么“意境说”对我们学习写作有什么帮助呢?
这里笔者也稍作效仿,只留一句话任由诸君揣度(并非偷懒):“得意境者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