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教师  吴晓燕

    “一路上小心。”从外婆家出来，她开着门，嘱咐我路上小心。
    我下了楼，偷偷地回头一看。看见外婆站在门口，目光殷切地向我这边看来。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身上，投影出她日渐臃肿的身躯和一寸、一寸矮下去的背影。
    忽然忆起小时候我上学时她接送我的情形。放学了，我总爱逗留在教室里，等到想起回家，慌慌张张地跑出校门，眼中出现了外婆的身影。她沐浴在夕阳的余晖里，身姿挺拔，像一棵秀颀纤长的白杨。我扑进她的怀抱，她嗔怪道：“怎么现在才出来啊？”说话的同时却轻轻拿起我的书包、拉起我的小手，祖孙俩一起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外婆总是精神抖擞的，爽朗的笑声、轻捷的步伐、永远挺拔的背影……我从来没有想过外婆会老去。
    直到一个周六的下午，独自一人在家的我要去上兴趣班，可是倾盆大雨挡住了我的脚步。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来，砸在地上，也砸在我的心上。可家里偏偏没有雨伞和雨鞋，我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外婆的身影骤然出现。她打着一把宽大的雨伞，穿着笨重的雨鞋，身上的深蓝色外衣全然湿透，像极了阴沉沉的天色。她走得有点急，脚步却没有以往那么迅疾，手臂快速地摇摆，可带不动僵硬的双腿，以极慢的速度向我一点、一点地靠近。
    外婆的身影渐渐清晰，我在雨幕中的双眼却渐渐有些模糊。我蓦然发现，外婆真的老了。时光爬上了她的眉梢眼角，岁月侵蚀了她的面庞，岁月也洗礼了她的身影。在不知不觉中，外婆的身影渐渐老去。
    外婆挪到我的眼前，把一把伞塞到我的手中，慈爱地看了看我，轻快地说：“外婆回家了，你自己一路上小心。”
    我目送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她依然像来时一样缓慢地移动着，双腿在积水中哆嗦着。雨水打湿了她那被风霜染白的鬓角，外婆的身影最终化为一个小黑点，消失在沉重的雨幕中。忽然，有一缕冰凉的液体落在我的手背上，我缓缓合上双眼，脑海里只有外婆茕茕孑立的背影。
    我长大了，外婆站在路的这一端，目送我渐渐远去。由于学业繁重，我很少见到外婆，心中却一直牵挂着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