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红烛“记住乡愁—红烛写安徽”征文大赛获奖名单 率水渔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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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8期  总第总第58期期  2018年01月24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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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古诗词
率水渔事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休宁县石田中学 汪红兴 发布日期:2018-01-24 10:05:18

一等奖作品选登

  晨曦微露,乳白色云雾像是轻纱笼罩在河面上,两岸青山如簪,翠绿竹子绵延成海,粉墙黛瓦的小山村倒映如画。
  两头尖尖微微上翘,长约五六米的舢板船,宛若一叶扁舟,有时一艘,有时两三艘,漂浮在蜿蜒有致玉带般的河面上,有时滑行如鳅,忽东忽西;几个古铜皮肤精壮的渔夫,正立在船头,挥舞动着手中的竹篙,犹如孙悟空的金箍棒,左一下,右一下,“哦嗬嗬,哦嗬嗬,”大声吆喝着。
  十几只黑色的鸬鹚在水中,时沉时浮,宛如游泳健儿。露出水面时,高兴地摇晃着脖子,嘴里半衔着鱼儿,欲吞又止,像是向主人邀功请赏,然后只得欢快地游到船边,舌头一顶,鱼儿就跌入了船舱中。有时跳上船舷,稍稍休息一下,有时迅速地潜入水中,随时听候着主人的吆喝。青山绿水间,总是回荡着着不尽的欢笑声。
  这是我的童年时代,在率水河畔,常见的乡间捕鱼场景。如今,这类场景绝迹多年。当年的那些的渔夫,还健在吗?
  前不久,在陈霞乡霞瀛村,与67岁的阿光(学名朱国光)不期相遇,他就是这条河上最后的渔夫之一。一头乌黑的头发,双眸炯炯有神,皮肤白皙,看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七八岁,如今,他早已不以捕鱼为业,可对当年的渔事还是了然在胸。
  一阵寒暄,于是,就在他家那幢紧邻率水河畔简陋老屋里,坐在八仙桌旁,我们各执一方,回溯起当年的捕鱼时光。阿光(村民习惯这么称呼他)一只腿随意地架在凳上,熏黄的两指夹着根香烟,在吞云吐雾间,一层层的烟圈在缓缓地散开,往事亦徐徐铺开。
  率水河自古以清洌见称,鱼儿肥美且多,捕鱼人很多,但大多是零敲碎打,而以此为职业的不多,阿光家就是为数不多的渔夫世家。这些捉鱼人家不少是世袭的,几代人捕鱼。
  比如阿光家是三代捕鱼,从他爷爷开始,后来到他父亲朱理起,再传到他。他是从上世纪60年代就捕鱼,一直捕到93年,捕了26年。村里的朱顺祥家是三代,朱启茂家是两代。
  当年的捕鱼范围,从屯溪一直到流口,在长约200里的河道上,再往上河床清浅,石头裸露,小舢板船就不便行驶,只可用竹筏或木排。解放后,率水河上,捕鱼的有三个帮:闵口班、洪里帮和霞瀛帮。每帮十来个人。
  捉鱼帮是自由组合,平日家门口捕,各自行事。一旦外出到远地方,就要成群结队。一则是壮威,二则是互相照应,分工合作,在帮里谁干什么,都有安排的,默契配合。分配的方式是公吃公摊,有一个人管账的。
  河上捕鱼是要缴税的。解放前,一般河段是不准捕的,村子水口处立有禁渔碑,有乡规族规严控。我们长期捕鱼的,必须要给村里的族长交河租,才能在指定河段捕鱼;解放后,捕鱼要经过生产队、大队和公社批准,也要上交渔业资源税,我们是交给溪口区公所,大致每年要交给区公所1200元左右。
  一般在每年汛期后,便开始搭帮捉鱼。撑上渔船,带上渔网、鸬鹚,还有锅碗瓢盆就上路了,开始披星戴月,风餐露宿的生活。有时借宿河边人家,有时就在河滩上用竹簟搭个帐篷,边上砌个简易炉灶,就在那生火做饭,一缕缕的炊烟袅袅升腾在偏远滩潭上,在峰峦碧波里漫舞,颇有陆游笔下的“渔家浦口起炊烟”之意境。
渔夫的生活是艰苦的。长年睡在河滩上,寒气重,因此渔夫大多喜欢喝酒,而且是大碗喝酒,没那么多讲究。喝的是山芋干、地瓜老酒,酒度不高,斤把不在话下,大碗喝酒大块吃鱼,是捕渔人家的寻常生活。
  酒足饭饱,睡在高低不平的河滩上,数着星星入眠,颇有“星垂平野阔,江入大荒流”的诗意。渔夫最怕冬天,滴水成冰,寒风凛冽,虽然穿着雨靴,还要下河,稍不注意就会寒气入身,对身体的损伤比较大。况且鱼儿入洞,收获甚少。渔夫容易得气管炎、风湿病等症,骨关节毛病多。
  那时渔夫的生活是紧张的,白天睡半天觉,下午补网、串钩,晚上八九点下河,下半夜三四点收网。天刚蒙蒙亮,就要匆匆地赶往集市上去卖,鱼少就在附近卖,鱼多了,就要骑车到休宁屯溪卖。那时捕鱼的工具比较单一落后,主要靠纱线网网鱼,后来才有尼龙网,又引进了鸬鹚。
  那时,率水河里的鱼多,至少有四五十个品种,小鱼类的,如石斑、圆眼、长唇、翘嘴白、红颡、密鱼、汪丫鱼、鳜鱼、黄酤等,这类鱼一般长不大,单条二三两左右,不会超过半斤。这类鱼对鱼的水质要求比较高,其中的“桃花流水鳜鱼肥”的鳜鱼是属于上等鱼,鱼肉细嫩、味道鲜美。
  那时鱼价低,即便是八十年代初,一般每斤,石斑鱼只有三四毛,鳜鱼七八毛,鳖五毛,要想买个好价钱,有时还要拿到溪口、休宁去卖,甚至是屯溪。娃娃鱼几乎没人要,阿光说,有次他们在冰潭捕到一只14斤的娃娃鱼,卖来卖去没人要,后来,只好贱卖给一户人家2元钱。
  捕鱼人最辉煌的时期,也是率水河渔业资源遭到毁灭性破坏之时。
  上世纪80年代中期,实施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村民们自由了,有了功夫,但河流管理没跟上,捕鱼人越来越多,有人买来鸬鹚,那时鸬鹚价格嗖嗖往上,一只鸬鹚要卖1200多元,比一头牛的价格高得多。我们这里买鸬鹚一般到鄱阳湖,不到巢湖。两地鸬鹚是有差异的。
  后来随着新兴捕鱼工具出现,电鱼、毒鱼、炸鱼,都是杀鸡取卵方式。危害最大的当属电鱼,它方便,不受时间限制,鱼棒只要碰到,那鱼的鱼籽也要死掉。
  到了90年代初,率水河里的鱼与日俱减,捕鱼人经常空手而归。这时,人们意识到靠水吃水要落空,于是纷纷改行易辙。也就是那时,鱼帮彻底散伙了,具有眼光的阿光开始转型发展,收起工具洗脚上岸,自己办起家庭式粗制茶厂,每年加工数万斤干茶,收入也有数万元,生活比较稳定。这一点,阿光还是觉得幸运的,因为如今在率水河畔以打鱼为生的人,生活大多不甚富裕,因为已是坐吃山空了。
  虽然不再以打鱼为生,但阿光家捕鱼工具还是有一些,家里还有些网,偶尔会下河捕点鱼自己吃。家里还珍藏着一只汽油灯,从未启封过的,这也算是一宝。
  今天,国家日益重视生态保护,呵护青山绿水,封河禁渔,对这一点,阿光双手赞成。因为他说,如果我们还像前些年那样任性,我们的大自然,我们的河流,迟早一天鱼类要彻底灭绝,我们这代人,真是千古罪人,愧对子孙!
  几根烟不知不觉间燃尽了,我们似乎还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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