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语还休 大 蛇 蝉声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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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3期  总第总第58期期  2016年08月05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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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声如雨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章中林 发布日期:2016-08-05 18:12:24

  盛夏的世界,燥热就像鞭影一样晃在眼前。蝉或许是最不懂世务的,聒噪得人昏昏欲睡,就是躲在空调间里都逃不开它的纠缠。
  这人是怎么啦?儿时对于燥热、对于蝉声,我从来没有这样一种烦躁、想要逃避的感觉啊。那时,门前的荷塘里是密密匝匝的荷叶,荷叶中间不时露出一两朵的荷花。在老槐树下玩累了,我们就偷偷地溜下水去洗澡。人一下水,暑热就消失了,有的是从脚底透上来的凉爽和惬意。打一两张荷叶盖在头上,摘一两个莲蓬在嘴里嚼着,那是多快意的一件事啊。
  蝉或许看不得我们自在,在楝树上、梧桐树上叫着、闹着,似乎想要把整个夏天都炒熟了。我们眯缝着眼睛,在水里捕捉着蝉的声音。那蝉声就像暴雨中的雨点,痛快酣畅,却能给人送来一阵阵的阴凉。
  在它们,或许只听到自己生命的热情,但是我不但能听到,还能看到大千世界的美好——到处一片绿意葱茏,哪里都不缺少斑斓的花朵?粉红的紫薇、血红的芭蕉、淡红的指甲花……这夏日,在骄阳的顾盼之下,哪里不都是红色的花朵呢?就是那漫山遍野的棉花也不缺少红色呢?我们眯眼躲在一片绿色之中,心底漫过的却是那盛夏才有的世界,而如雨的蝉声成了这一切的背景音乐——高亢嘹亮,激越而奔放。
  摸进水里消夏虽然畅快,但是并不能经常享受得到——父母总以为水里不安全,说有水鬼。我们在他们的面前自然要装得乖巧而懂事。这时候,门前的老槐树下就成了我们的运动场。
  坐在凉床上,摇着蒲葵扇,安静地坐着,人似乎能静下来。而当蝉声雨点一样砸下来,让人避无可避的时候,心就不爽起来。
  藏在水里,蝉声听起来很是悦耳,但是在陆地上就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那无处不在、泛滥成灾的蝉声成了我们的死敌。你不是很张扬吗?你不是很得意吗?我就是要你们成为我们手中的玩物,那时看你还得意什么。
  我们扛着绕了蜘蛛网的捕蝉网,到处去寻找隐在绿叶中的蝉。也许是心急了,也许是蝉太狡猾了,跑了一圈,蝉都被撵跑了,而我们却两手空空。父亲笑我没用,他拿着捕蝉网,靠近一棵树,竹竿一挥,背影一闪,一只蝉就成了俘虏。我手捧着蝉,透过指缝看着它:墨一样的眼睛,桐油刷亮的壳,绸缎般的翅膀。那一瞬间,我笑着、叫着,我天真地以为自己把夏天握在了手心。
  又是一个夏天,嫩绿去了,深青浓了,蝉声再也没有了疾风骤雨那样的畅快——稀稀落落的,就像秋天的落叶那样,没有多少的张扬和生气了。
  我走进屋,想要找到当年的日记,但是徒劳无益——当年的日记没有了踪迹,快乐和幸福再也无处寻觅了。
  你找什么呢?父亲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一回头,我看到父亲银白的头发,蝉一样勾着的脊背,我呆了呆,笑笑:没找什么。望着父亲蹒跚的脚步,眼前幻化出父亲当年捕蝉的机敏,我的眼睛湿湿的。
  聆听着窗外雨打芭蕉一样的蝉声,我不再感到燥热。当年的蝉,今天找不到了,但是我相信它依然躺在一个角落里对着我翘望,就像我当年看它一样。父亲虽然不再给我捕蝉,但是他的身影一直伴随在我的左右,目光蝉声一样笼罩着我,始终没有离开过。我想,蝉声如雨,也当是如此吧。
  窗前,蝉声嘹亮,雨网一样罩过来;芭蕉开得正盛,红如火,艳如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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